茄子🍆

【横雏】禁色

*结局不算HE


所有的光怪琉璃都是你的,而剩下夜里忍不住的寂寞却是我的。

横山裕是一个碎片。

“哎呦!”横山迅速从砧板上抽出手指,把切了一半的土豆扔在一边,疼得直跳脚。

“所以说,你切土豆看我干嘛?”刚刚走进厨房的村上阖上冰箱门,把冰好的啤酒放在餐桌上,皱着眉看一眼横山问道,“傻子吧,切的口子大吗?”

“呜……没事……”横山简单瞥一眼自己的伤口,剩下的注意力便全部又放回村上身上了,“hina酱不觉得应该安慰我一下吗?”

横山挑挑眉,他一只手插着腰,受了伤的手指煞有其势地在村上眼边晃了晃,赌气般地说,“我可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明明是你自己太马虎了好吗!”精力充沛的恋人挂彩似乎并不严重,村上便懒得再管他,他鼓鼓嘴回应,转身跨过厨房的门槛,“我去给你拿创口贴,剩下的我来切吧。”

“喂!hina!”被晾在一旁的横山被气得直跺脚,转身追了上去。

穿过客厅时村上被蛮不讲理的恋人一下子扯过手腕,横山利用身高的优势将村上揽在怀里,不由分说地把人抱紧了。

“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横山摩挲着村上的后腰,示意恋人转过身看他。

村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嘴唇轻轻贴上横山的,小声抱怨了一句横山的漫不经心。横山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强吻了,他眨眨眼睛正想要回吻他,可那双将刚刚拦在村上腰间的手掌却突然间变得透明。横山只能将脑袋紧紧贴着村上的肩膀,不让那人看见自己的表情悲哀。

水果刀从空气中跌落到地面,弹起时发出了尖锐的金属声。村上低下头将它捡起来,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定了一会儿。

然后他只能装作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样子,掩饰掉眼睛里所有的喜怒哀乐,习以为常般地翻身坐在沙发上,机械地闭上双眼。

每次横山消失都会给他一种强烈的空虚与不真实。

刚刚消失的黑发男人叫做横山裕,与村上差不多的年纪,平时总是沉着冷静,偶尔也十分容易孩子气,开心和害羞的时候都会把脸涨的红彤彤的,只有一个人逞强生气闷气的时候不那么可爱。

这个人是村上信五的恋人。村上喜欢他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喜欢佯作生气地看他满屋子找不到手机,也喜欢早晨醒来时,看见横山一张熟睡的脸。听起来似乎只是一个中规中矩、性格还算可爱的男人——村上也曾经无数次祈祷过,如果横山只是普通就好。

横山不用有钱甚至都不用长得太帅,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横山能够普通就好了。

冰箱里有横山吃了一半的苹果派,砧板上有还没有切好的果蔬。

他有时候觉得他是不是也像它们一样,只是被横山剩下了而已。

此时那个人在他无法触及的远方拥有他无法感知的生活。

这时他遇见横山裕已经两年零三个月。

 

第一次见横山的时候他穿着乱七八糟的白衬衫,口里叼着面包系着领带。村上坐进轿车,目睹这一幕时差点将咖啡全部喷在自己刚刚收拾干净的车座上。

——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大马路上,正在表演穿衣。

事实证明一切并非那人所愿——事情的另一个主角显然也愣住了。黑色头发的男人迅速挺直脊背,把放在口中的面包片取出来,缓慢地移动到路边。

“这大概是一次穿越。”彼时横山坐在村上的车子里,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所愿,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村上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将横山请进自己的车里,有理由,后来想想那绝不只是因为他站在外面看起来很可怜。

横山优雅地望向透明的车窗,仿佛透过窗户的不只是千篇一律的风景。

“我不知道我是否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也不知道我们是否拥有相同的时间与空间。”

“这里是大阪,2016年的秋天。”

村上哈一口冷气,瞥一眼横山说道。横山看起来穿得很单薄,他于是将空调开大,却始终没脱下自己米灰色的外套,里面的衬衫大概皱皱巴巴的,他不想让横山看起来自己太过不修边幅。

横山停顿。他显然并不想将这段关于TPO的谈话进行下去。

“嗯,总之谢谢你收留我,村上君。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见面。”横山将面包吃掉了,并在消失之前对他这样说。

 

横山是个有些神秘的家伙——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村上身边不定时的出现,甚至介入他的生活。

横山有时会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然后跑快两步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顺着喧杂的人流被挤上地铁,推推搡搡地挤进公司,时不时与他说两句话;也有时横山会在他独酌时突然加入酒局,自顾自地打开一瓶啤酒听他抱怨工作的不满与压力;还有时他与横山都无所事事,他们顺着小雨滴答的房檐走过庭院,也拥有过夕阳西下的夜晚。

正如横山所言——他与他见过很多次面。村上不知道横山是否计数过,他自己反正数过,只不过后来太累了,不得不中途放弃。

那时他与横山已经不只能用简单的友谊来形容。陪伴使爱情从萌芽到结果的时间并不难熬。

与横山遇见之前村上有过一段堪称黑暗的生活——他总是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有被扼住脖子的自己和熊熊燃烧的大火——他总是会想起来令他父母丧生的那场大火。

横山的出现使他能够短暂忘记那片黑色——以后他便不再做那个梦了。

横山出现在他身边的频率并不一定,不过每周至少都会有那么一两天的时间与他在一起。

爱情的神秘感除了美好有时也有些欠打。村上不是没有后悔过没有将他对横山的好感无情葬去,而是无厘头地喜欢上了横山。

横山在他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在他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的时候——拥抱了他。

爱情是他正在一边生气横山的出现使得他不得不提前离开朋友的酒席不住道歉,一边又无法拒绝横山在街灯下突然亲吻他——徐徐的暖风吹拂过横山的衣角,在灯光下轻轻晃动——村上在那个吻变得过于情、、色之前喘息着推开他。

村上与他接吻,不知他是否应该对这段爱情心存感激。

因为横山,似乎始终远得仿佛不属于他。

关于横山自己他知之甚少——琐碎的事情倒是都记在脑袋里,只不过关于那个人究竟来自哪里又有着怎样的生活,横山总是缄口不提。

“你有一天会知道。”横山摩挲他耳后细软的皮肤,声音低沉。然后他慢吞吞地吻他的眼眸,柔软的下唇贴着他的脸颊慢慢移动。

 

村上并不知道横山是否在骗他——或者说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村上是个现实主义者,他的爱情就在当下。就像他与横山挤在同一张沙发里争吵谁应该去拿啤酒那样简单。

“爱情里,你们总有一方要受骗不是吗。”村上把这个听起来高深莫测的道理分享给丸山时,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戳着玻璃杯里的冰块,被迫它旋转起来。

“你就没想过查查这个人的身世?”

“姓横山的那么多,我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名字大概是个假名。”村上陈述着,声音不大,好在并未被冰块融化的声音盖过。

 

丸山打来电话的时候横山刚刚消失不过半天。村上百无聊赖地打发着一个人的时间,把横山录的综艺看了两遍,效果显然没有和横山一起时觉得搞笑。

“信酱,横山…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我找到他了。”

村上调小电视声音,并未回答。村上当然知道丸山隆平指的是什么。

“他本名叫做横山侯隆,他是十五年前大阪那家发生爆炸的工厂里,没有逃出来的人。”

村上记得那家工厂,因为他当时读书的地方就在那间工厂车间旁边。那时他还未成年。他的父母也死于那场火事。

“你看到的横山,只是一片残像而已。”

一片时间的残像。

丸山发给他一张没有色彩的黑白像,横山躺在那张纸里看起来傻兮兮的,张着嘴巴,眼睛也没有看镜头,神情淡漠得仿佛另一个人——但村上还是知道那是横山。村上看了没有半秒就按下删除。

村上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惊讶,这个结局他总是在脑海里预想着、演习着,可终究还是没有真正得到真相时候来的痛彻心扉。

他现在很想认真地骂一次人,不知道骂谁,但为什么他与横山没能早些遇见。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还会来吗?”

横山再次出现时显得很虚弱,就好像什么快要用尽一般。村上挨着他让他能够靠在自己肩头。

“或许没什么机会了。死与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你看不见我,而我本来只在远处偶尔观望你。与你相遇的时候你正在因为生活感到沮丧。所以我用我的命数换了与你相遇,现在我已经没有可以损失的了。”横山望着他,依旧温柔而坚定,“不敢直接告诉你,所以我让你的朋友,丸山做了一个梦,然后托他去查十五年前那场爆炸发生时遇难者的名录。”

 “我知道了。所以?”

“我也许来不了了。”

“你死了吗?”

“我是在不久之前想起我已经死掉了的。而我在死之前许下的愿望是希望可以认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已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的人生中。不管活着还是死了,我身处的空间上是黑色与白色拼接的无聊背景,我没有人生,也没有色彩,重复的一直是同样的事。所以活与死对我来说并感知不到。”

“是因为遇见你我的人生才变好。一直都是。”横山用了些力气攥住村上的手指,一字一顿地说。

“我认识你,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只是那是你不认识我。我走进工厂的那条路偶尔会看见你,鲜活、阳光的少年,我甚至千方百计打听到的名字。那是我能想到的所有好的形容词。但直至死亡使我有勇气出现在你面前。”

“那你真是勇气可嘉。”村上低着头藏匿自己的表情,可眼角狡猾的泪珠还是跌落下来,被横山用手掌接住了。

“或许我们应该早些遇见。”村上含着眼泪向横山说。

“还是算了。如果命运的道路从来不会结外生枝,如果我注定没在那次爆炸中幸存,我庆幸我那时候没有鼓起勇气对你说话。我不想打扰你剩下的生活。”

窗外下着急雨,闪电使横山的身形显得更加单薄了。

“我就要消失了。从活的世界与死的世界里一并。不过还好也没什么人记得我。”

“你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横山接着说。

 “所以即使有些难过,还请你不要太快忘记我。忘记我喜欢……”

 

横山消失了。十分彻底地。

村上试图从横山留下来的布丁里扣出那人一个半个残影,试图透过玻璃亲吻他的嘴唇。他逐一失败了。

仿佛就认定,横山不会回来。

村上看到黑色时忍不住会抚摸它,仿佛横山会从那里生出来一般。

 

村上后来谈了别的恋爱,对象是一个喜欢穿着黑色风衣、身材细长的男人。亲吻时也不会消失。但他总是会在吻他时,情不自禁地停顿,他端详恋人的脸,想着不知道什么。

他的恋人拿这件事调侃过他,他只能生涩地煞有其事地回应那是一个短暂的留白。

单纯用来想念而已。

他也曾在有人没有色彩的生命里,真真切切有过温度。

而那个将他从没有色彩世界中拯救出来的人,现在已经去了世界的尽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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